沈夢趴在窗戶邊透過霜花看雪景，真的是說不出來的漂亮。

冷的忍不住抖了下，將披著的棉襖穿上，扣子系好。

窗戶還是不夠嚴，有些透風。

沈母就怕她們風吹頭，已經讓她們倒頭睡了，就是頭在裏面，腳丫子沖著窗戶。

“別凍著，今個你到起得早。”杜麗也起來了。“是下雪了。”

看到最愛睡懶覺的妹妹居然起床了杜麗還有些驚訝呢。

這家夥不是越到冬天越懶麽，每次出被窩跟要她命似的。

沈夢回頭看了眼她姐，“嗯，雪挺大呢，估計得冷，你躲穿點。姐，我想吃木耳，你記得泡點啊，中午好炒著吃。”

這又不是什麽難事，杜麗自然一口答應。

秋上，爹娘買了一面口袋幹貨呢，一冬天可勁吃也吃不完。

“就你事多，我說晚上就泡著，你偏說不成，還扯了個有毒，都是泡水，咋晚上就有毒，白天就沒毒了呢。”杜麗伸了個懶腰，準備下閣樓了。

沈夢抽抽嘴角，“又不是我說的，是報紙上說的，人家是有科學根據的。”

沈夢總不能告訴她，上輩子就有家人吃了泡法時間過長的木耳，全家中毒，還上了新聞呢。

所以家裏每次泡木耳她都會看著點。

自從她能讀舊報紙了，很多沒法子圓的事兒，都甩鍋給報紙了，可以光明正大說出來了，而且借著報紙的權威性，大家還是很信的。

就像這個泡木耳，她大姐覺得磨嘰覺得說不通，可下意識的她還是會照她說的做。

杜麗小聲嘟囔了句，“這報紙事兒也挺多的。”

沈夢爬回被窩準備再睡個回籠覺。

大冷天的實在不想擺攤。

她的苦日子就要來了。

不行，她得把擺攤時間改了，改短點，因為冬天本來就是日短夜長啊，越想越覺得合理。

這樣她再和蘇元換著看攤，時間就更少了，應該能堅持的住…吧？

因為天冷了可不敢抱著小五下樓，所以家裏總要留人看他的。

唉呀，天都下雪了，也不知道她娘覺得是不是到時候升爐子了。

住樓是又有電費又有水費的，可是省煤啊，住平房時，兩屋都要燒炕呢，怎麽現在她娘倒小氣上了。

沈夢忘了，平時雖然省了做飯的煤錢，可是廢的是更貴的天然氣啊。

上輩子說不好煤塊和天然氣哪個貴，可是現在物以稀為貴，天然氣要貴上很多。

再加上沈陽是重工業集中地，這邊是不可能缺煤的，每日都有大量煤炭湧入，使得價格要低廉很多，要不然城裏很多家也不會靠燒煤過日子。

不過一早爐子就升起來了。

這就讓沈夢意外了。

“小麗啊，以後盡量在爐子上炒菜做飯燒水，還省得去廚房和她們擠吧了。”原來沈母一時沒想到，看到別人家這麽用了，才恍然。

沈夢翻了個白眼，她就說嘛，她娘轉變的也忒快了，原來根子在這兒，可真精打細算啊。

不過這樣也不錯，沈夢挺不得意公共廚房的，三家炒個菜還要暗中比一比，誰家油放多了，誰家今天吃肉，還有那些泛酸話。

她就偶爾給大姐打個下手都膩歪的不行，估計大姐也好不到哪去。

現在可以在家裏做飯，除了會有點味，還是不錯的。

升了爐子，屋子裏溫度很快就升高了，這就是小屋子的好處了。

不過這也代表了危險。

她家小五十個月了，可以把著床邊站立了，甚至挪動幾步，正是好奇心旺盛的時候。

對暖烘烘爐子很有興趣，總要夠扯，這不是找燙麽。

所以沈母特意囑咐沈夢在家裏要把小五看牢了，怕他撲爐子。

沈夢雖然稀罕自家弟弟，但說實話看小孩真不是個好活兒，特別是弟弟還是個好動的。

所以就得想辦法，沈夢把小五弄到閣樓上，讓他玩窗戶去。

窗邊有風給他穿厚點也就是了。

她再用棉被把閣樓口堵上，保證小五無法越獄，這樣就把閣樓完全隔離起來了。

這樣就不怕小五碰爐子了。

沈夢迅速穿好“裝備”，恨不得武裝到牙齒，然後去樓下接替蘇元。

“你趕緊上去烤火，小五在閣樓呢，過段時間你幫著把把尿啊，他不老實你可以給他兩塊餅幹。”沈夢交代完就催蘇元上樓。

她們現在的攤位是在樓道，可是木質的大門很是透風，還能聽到嗚嗚的風聲呢。

可想而知有多冷。

沈夢覺得就這麽一小會，她身上從樓裏帶的熱氣就被消耗沒了，風把棉襖給刮透了。

“不行，以後和租書的說，除了星期日，上午不出攤了，咱們就下午出，大雪天的也沒什麽人。”沈夢被凍的立馬又改註意了。

從縮短時間到只半天營業，跨越還真是大。

蘇元搓搓手，一出口就是一道白氣，“我還不太冷呢，新棉襖特別暖和。”

他這一身都是新的，從裏到外，都是嬸子和杜麗姐給做的。

棉鞋是在百貨商店買的，真的是很暖和。

“你也是太實在了，沒人你就往樓裏躲躲啊，門口風還是太大了。你快上樓，別墨跡了，小五自己在樓上呢。”沈夢到底把人推上去了。

然後她就立馬躲樓裏了，只是偶爾聽到大門有動靜才探探腦袋。

沈夢覺得還是冷，就在心裏喊口號，在樓道裏翻來覆去的小跑，運動起來果然好了很多。

但還是有再次縮短營業時間的沖動。

“你怎麽這麽快又下來了。”沈夢看著蘇元又下來了。

“我渾身都熱乎了，小五也找你，你快上樓吧，你不是好幾本小人書都沒看過呢麽，拿上去看吧。”蘇元就像知道她在樓下看不下書似的。

還真是，因為冷，沈夢跟個小跳騷似的，一直蹦來蹦去的，一點都沒想起來消停看會小人書。

“可是你在下頭也沒法看書啊，你可是要跳級的人呢。”沈夢以己度人，這麽冷的天很難安心下來看書的。

“數學很簡單，你不是考過我說完全沒問題麽。國語的話也就是再背誦一些課文，其他的也沒什麽了。”蘇元也是看過一年級的書才下的不去上學，明年和沈夢一起跳級的決定。

“那我先上去，很快就下來啊。”沈夢已經迫不及待奔向滾燙的爐子了。

她決定回去先烤腳丫。

這一上午，兩人換了三四趟。

不過也不是沒有好處的，兩人都沒怎麽凍著，小五也是高興的，一會哥哥陪他玩，一會姐姐陪他玩。

中午杜麗和沈偉一起回來了。

沈夢迫不及待的告訴她二哥，“這天一天天冷下去了，以後我準備就下午出攤了，一上午就過來兩人租書的。你和楊慧、黑丫說一聲吧。”

沈偉也覺得該這樣，“成。這大雪天是沒誰愛出來。我說讓他們直接來咱家挑書，你偏不幹。”

這是底線，沈夢一點商量餘地也沒有的，她硬可冷點。

那邊杜麗已經做上菜了，二米飯已經做好了。

還是蘇元把米投洗好了，沈夢只不過加了適量的水，然後放到爐子上等熟就好了。

這讓杜麗節省了不少時間，把沈夢、蘇元一頓誇。

中午是雞蛋炒木耳，還有個拌蘿蔔絲。

小五吃的是煮掛面，還給他專門臥了個雞蛋。

“今個學校也點爐子了，可是我們後頭也粘不到啥光，還是死冷死冷的。”沈偉夾了塊雞蛋，炒雞蛋就是香。

“你穿那厚還冷。我覺得還好，比我們之前那學校好多了，最起碼門能關嚴實了。”杜麗說的是之前她上的小學，設施非常破舊不堪，教室門都快掉了。

之前轉學還有些不樂意，現在覺得還不錯，最起碼學校房子新，而且離家近，老師也是不錯的。

而且班上還真有認識的，也不都是陌生人。

沈偉不忿，“咋不冷，主要是不讓動彈，手和腳最冷了，身上還好。”

“回頭我給你整個捂手的。”沈夢有些想法了

“我有棉手悶，上課老師不讓帶啊。”沈偉以為沈夢要做的是手悶子呢。

手悶子是東北這最常見的一種手套。

不是那種五指的，是只有大拇指，其餘的地方是相連的。

因為手悶子通常會比較厚，做成五指的會很困難。

而且戴手悶子，裏面的手還能握拳活動，也能給手增加熱量。

反正沈陽這塊無論大人還是小娃多數帶的都是手悶子。

甚至還能把手悶子當成了娛樂工具之一。

沈夢懶得和沈偉細說，準備回頭做好了直接給她就完了。

她想的是衛生所的點滴瓶，裏面放上熱水，再用毛巾一包，肯定能很長時間保溫的，總來捂手再好不過了。

不但幾個哥姐能用，就是她和蘇元也可以用。

家裏升了爐子可不缺水，將鋁壺放在爐子上，不一會水就開了。

就是這滴流瓶不怎麽好要啊，一有人生病紮點滴，這瓶子估計就被預定了。

她回頭問問她娘，看能不能弄吧，哪怕給買包煙呢。

“二哥，老師講的你有不會的不？”沈夢為了家操碎了心。

大哥以後要做廚師的，學習成了副業，這個沒法子強求。

大姐雖然刻苦，但是成績就是一般，她給補課都不成，那成績簡直是頑固派，她放棄了。

不過她二哥之前表現都不錯，她希望能夠堅持住的。

沈偉抹抹嘴，“太簡單了，以前也沒覺得學多少，可是老師講的我都會。”

沈夢覺得二哥這態度得改改，上輩子就有教師說過，並不是所有的學生都適合提前學習，因為他們會在正式課堂因為學過而不專心，最後的結果並不是很好。“會你也好好聽著。你能保證得一百分啊，你學過兩次還考不了第一丟人死了。”

沈偉被沈夢給吼懵逼啦，他幹啥啦他，暗暗沖蘇元擠擠眼，那意思是咋滴啦？

蘇元輕輕的搖搖頭，表示他也不知道。

沈夢也不管他們的眉眼官司，準備給二哥出張單元卷子，“回頭考考你。”

沈偉仍然是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。

沈夢心裏冷哼，準備回頭再收拾蠢二哥，現在她要睡午覺了。

現在的閣樓絕對是家裏最舒服的地方。

因為底下過著鐵皮煙囪呢，有點睡火炕的意思，但是又沒土炕那麽硬。

不過上閣樓之前，沈夢還是在家裏水泥地上灑了些水，好讓水分揮發，省得一睡起來，鼻孔、嘴巴都發幹。

上輩子家裏有加濕器，現在估計一個國家都沒那東西呢。

所以只能親自動手DIY了。

要說放兩盆水也是可以的，或者挨著爐子放兩條濕毛巾也不錯。

可是都怕小五這個搗蛋鬼去夠扯，索性直接往地上撒了。

家裏是水泥地，撒點水沒關系的。

這大概是住筒子樓的另一個好處了。

“蘇元，你也上床睡一覺，以後中午誰都不允許出攤，睡不著你就在屋裏看書。”沈夢怕她一睡，蘇元就跑了，看著他上了床她才放心。

沈夢扭頭上閣樓，自然就沒看到沈偉和蘇元在做口型，他再說“兇巴巴”。

蘇元確是不覺得，他巴不得小夢管他呢。

小夢也不是誰都管的呢。

下午，沈夢又想提早收攤，借口她都想好了，“你趕緊回去給姥爺把炕燒了吧，這天這麽冷，回頭拿把掛面拿個雞蛋回去，會弄吧？先把水燒開了，再下面，水翻花了，再倒碗冷水，兩次以後面條肯定就熟了。”

蘇元在她家吃飯是交了錢的，可要是提前回去給她姥爺燒炕，不能讓人家再跑一趟吧，索性讓他帶回去自己做。

蘇元是會下面條的，他小時候就給他爹下過，可是他還是願意聽小夢的念叨。

“你不用管我姥爺，他在食堂吃，天天有好東西呢。”其實她超級羨慕廚師這個行業，可是卻吃不了做廚師的苦。

就姥爺那個大鐵鍋她就舉不起來，好在她家大哥學的不錯，她還是可以多蹭蹭的。

蘇元認真聽著，不時點點頭，聽話的不行。

沈夢想起愛擡杠的二哥來了，咋人和人的差距就這麽大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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